焉九的眼神犹如刀锋一般，凌厉地剜了松旬一眼。

松旬缩了缩脖子，糟糕，又说错了。

焉九磨了磨后槽牙，狠狠道：“你再给我好好想想！”

松旬苦恼地挠了挠头。

半晌，他眼睛一亮，激动道：“我知道了，求偶的时候！”

松旬话音未落，屁股上就挨了一脚。

他往前踉跄了几步，委屈地捂住屁股。

焉九一口气差点没上来，他抖着手对着松旬点了两下，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，“不可能！绝对不可能！”

否定完松旬点猜测，焉九就气冲冲地转身离去。

他真是脑子进水了，来问松旬的意见。

要问松旬哪棵树上的松子、榛子好吃，他还能给你说出个一二三来，至于别的事情，还是算了。

当天晚膳的时候，焉九本来还有些犹疑，但看到小焉离欢快啃鸡腿的模样，心里那一丝微弱的猜想，就像阳光下的泡沫，倏然消散。

他还能不知道求偶的妖什么样吗？

为了在心上妖面前表现出最窈窕的身姿，不管男妖女妖，都不可能在求偶期这样大快朵颐，敞开肚子放纵吃。

他们只会克制地吃点菜叶子，连肉类都会少食，生怕自己脸盘子圆上一圈或者腰身粗了一截。

小焉离并不知道老父亲百转回肠的心思，她满足地将骨头上的最后一丝肉咽下肚子，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。

修炼强度加大后，她的胃口也大了。

如果不多吃肉肉，她怎么能保持高强度的修炼，又怎么早日召唤出九尾大人呢……

同一张膳桌上，心思各异的父女不约而同地又夹起一个鸡翅膀。

长离看看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焉九，又看看努力干饭的小焉离，若有所思地也夹了一个鸡翅膀。

总觉得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发生了。

*

一个月后，小焉离再次站在祠堂的神像前。

她深吸一口气，正准备再次进行召唤仪式时，脖子上的金色珠子闪了闪，九尾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。

“你其实不必如此着急，按照你现在的灵力，就算召唤出我，最多也就一刻钟时间。”

何况千百年来，他早已习惯了以虚影的模样，有没有实体对他来说，并不是那么重要。

小焉离摸了摸珠子，语气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，“就算只有一刻钟，我也想试试。”

小焉离不知道自己心头那种紧张又期待的情绪因何而来，她只知道，自己真实地期盼着见到真正的九尾大人。

她想再摸一摸那条闪着金光的毛绒绒大尾巴，上一次触碰的时间太过短暂，短到让她没有时间细细回味。

小焉离在心里怀念着毛尾巴的手感，缓缓合上眼睛，口中念念有词。

轻微的脱力感从身体深处席卷而来，小焉离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。

下一瞬，身后传来一道几不可查的呼吸声。

和呼吸声同时出现的，是一片将她彻底笼罩的阴影。

小焉离毫不犹豫地转过身，便对上一双金色的椭圆瞳孔，在黑夜里亮得惊人，犹如一团跃动的金色火焰。

小焉离怔怔地盯着这双金色眼睛，仿佛被卷入一个深深的漩涡，久久不能回神。

直到一双微凉的手掌覆上她的眼睛，小焉离才猛然打了一个激灵，清醒过来。

她的耳尖有些发烫，自己怎么忽然就看着九尾大人呆住了。

不过这双眼睛，真好看啊，比妖宫库房里最亮的宝石还要动人心魄。

九尾看着小姑娘呆愣愣的模样，低声解释道：“你的修为太低，直视我的眼睛容易心神不稳……”

小焉离立即松了一口气，原来不是她看呆了，是她修为不够啊。

她纤长浓密的睫毛扫过九尾的掌心，让他手心发痒。

九尾下意识动了动手指，按耐住手心的痒意。

却不想下一秒，小姑娘就伸手扒拉住他的手掌，从他的指缝间偷偷往外张望。

“九尾大人，我还没看清你长什么样呢。”

小姑娘清浅的呼吸拂过他的手，带着暖融融的气息。

九尾看着指缝间透出来的那双乌亮澄澈的眼睛，不自在地偏了偏头。

作为庇佑狐族的神明，见到他真身的狐狸便屈指可数，更没有哪个大胆的小狐狸敢用这样赤/裸坦诚的目光直视他的容颜。

九尾条件反射般并拢了修长的手指，小焉离的眼前再次陷入黑暗。

不过这短短一瞬，已经足够小焉离看清他的长相。

她一时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词汇来形容这张脸，如果非要她说，她大概只能感叹一句：九尾大人就该坐在高高的神台上，受万狐敬仰，哪怕沾上一丝人间烟火气，都